製麴是一種生活態度
醬油人生活學
「全臺灣的醬油廠,只有統一龜甲萬不讓我參觀。」徐仲老師興味盎然,娓娓說起他與龜甲萬機密麴菌的迂迴故事。
「我打電話去,他對我說:『對不起,我們這邊不方便參觀。』聊到後來,他說既然我這麼有心,要不乾脆寫一份為什麼要參觀、了解他們的理由書,讓他上呈到日本?」嗅到一線生機的徐仲老師躍躍欲試,兩個月後還真收到了官方回覆,請老師跑一趟臺南。當天來了兩位日本人、一位臺灣人,如同正式的面試,他們詢問徐仲是否曾閱讀《醍醐味的秘方:龜甲萬300年的堅持與創新》,自家的秘密都撰於書中。身為臺灣風土醬油的傳遞者,徐仲老師表明早已拜讀,只願對臺灣醬油有更廣闊、全面的認識與研究。
「『徐先生,龜甲萬商業用麴是最高機密,連臺灣的總負責人都碰不到。』」越感到窒礙難行,龜甲萬的麴菌秘密就讓人越感到好奇,徐仲老師提出「讓我遠遠的拍張照,總可以了吧?」他們答應再進一步向日本申請許可。一個月後,總公司寫信來說明課長即將調回日本,新課長並不了解他的需求及始末,請他從頭再提一次申請表。
「謝謝我不幹了!」學員們原先全神貫注的神情頓時展開,一陣哄堂大笑,徐仲老師邊回憶當時的情況,邊演示當時的情緒,也笑了出來。即便又回到原點,也不難看出日人對麴菌無微不至的保護和謹慎,麴菌對風味巨大的影響相對代表了地域的風土,亦是醬油多元的意義。
「全市界逐漸變成一個地球村,在這個進程中,我們卻也發現一個看似矛盾的現象,當全球化的趨勢越往前推時,地方性的角色也越來越顯著。」
▲上圖為食藝.中山概念店「金珠豆腐佐蔥蒜醬和金桔醬」,搭配皇珵黑豆醬油。
西螺三珍醬油長久以來都採傳統古法製醬,在還未機械化的年代,前人一向是用直觀感受來考量下一步動作。「他們只在夏天製麴,那個地區的夏天條件最好,冬天冷風會灌進巷子,無論如何包裹棉被都沒用。」徐仲老師對他提出疑惑,難道在溫控早已機械化的今日都不曾想改變嗎?老闆只給予意味深長的回應:「父母怎麼做我就怎麼做,不用去改這麼多。」站在徐仲老師的角度來看,無論四季如何遞嬗,溫度永遠是可控的因素,但他後來發覺,依著自然,冬季無法製麴的那些時日,老闆學起了畫畫,「你會發現製麴這件事情是一種生活態度。」
「據我了解,由南到北每間商家對製麴的思維都有很大的不同,像瑞春醬油舊廠製麴室旁,現在堆滿機器的地方,就是第四代接班人──鍾政達幼時全家睡覺的房間,因為製麴時,每兩小時要檢查一次溫度,對於溫度他們是兢兢業業。」時過境遷,如今用機器就能有精準的操控,「所以要怎麼創造適合微生物的環境?每一個醬油人,都有他內心覺得最舒服的方式。」
職人的醬油之所以擁有迷人滋味,除了一切材料、工序的掌控,唯有與生活一塊發酵,在缸內摻入性子,才有如此鮮明、醇厚的好滋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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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珵醬油──甕中陳釀的土地風景
晚餐吃到一半,他便匆匆起身,晾下扒不上兩口的飯菜,趕忙著去檢查麴菌的狀況。初見皇珵醬油的老闆簡志斌,便是在這切實而忙碌的日子裡。